在印度,读夏宇。

2月 20, 2008

说起这本书。我最先联想到的两个字–印度。买这本书的时候,我不知道谁是夏宇(虽然我想她这时已经很红了)。我只是一个要去印度公干的人。只是随便放一本书在行李箱里,当时没有想到会在印度读夏宇的诗。只是出国嘛,有本书傍着比较好,必要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。后来的故事。要说起来或许很长。总之,我去到印度后,心里上非常不能适应(食物却好极了)。新德里晚上过于安静。白天又过于吵杂。从机场一出来,就像看到一张巨大的、会移动的黑白照片。好多人,但是他们看起来都像是灰色的。从机场出来,看见的屋子却又好像尚未搭建好似的。底层有黄灯。以上的都破旧的像废墟(后来才知道是尚未完成)。好多屋子都像战争后的遗骸。
我必须这么说。我怀疑我看见的这一切,不是真实的,我的意思是,我不是在说印度落后或者人们的肤色。事实上我第二次去印度的时候完全又看见不一样的景色了。只是当是我处于一种,我也说不清的心理状况。甚至觉得自己突然从真实里面脱离了出来。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个体。我想我当时的心境,也有些问题。所谓的问题不是那种,对印度惧怕而已的问题,而是,我当时看见什么都是灰色系的。我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的一生中也和我一样,人生中有一段时间里,所看见的颜色都被偷偷调成低明度的色调了(这不是比喻)。但是我确实在第一次到印度的时候,觉得自己有些什么被调成那样了。虽然印度应该是一个很多色彩的地方。但是,我住的地方却给我一种:这不是The Pianist里面的场景吗?
与我同行的朋友独角兽小姐也是跟我有一样的感觉。
我们从我们的房间里看出来,真的就像那部电影里的街景。连颜色也调成这种低明度的色泽。(也可以说是MTV 常常用的色调)。老实说。我老是觉得自己是脱离了完整的人。我的意思,不是说文学上的那种比较抽象的脱离、抽离。而是,真的觉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了。
这种感觉,很让我害怕。
每一天晚上我和朋友躲在房间里头。不停地打电话试着联系别人来证明我们还是活在这个世界里(平常我们都很不喜欢讲电话)早上我曾经绕着一个被挖掘成黄土的儿童游乐场来回走了好多个圈。夜晚安静得像这是世界剩下的最后一个空置的房间。而只剩下我们二人。白天发生的各种荒谬事件,也让我们疲惫不堪,但是不能入睡。因为睡了第二天早上各种荒谬的时间又会再度发生。
我们极度需要中文字。需要会说中文的人。
于是我们整天重复听着手提电脑里播出来的陈绮贞的其中一张Demo。她不断的说话。我们不断地重复听着,因为我们也没有别的CD。
没有别的声音了。
我打开了行李箱,拿出了夏宇的诗集。
从来不读诗的我们突然说:不如我们大声朗读诗吧。于是我们决定随便翻到任何一页,谁翻到,就谁朗读。一个人翻、读;另外一个就只是听。不看。
这样念着念着。突然独小姐翻到那一页。
他仍然替豬接生
長大後又閹掉牠們
油炸所有的睾丸
灑點蔥花
吃了
独小姐因为不会念睾丸的睾所以就大声念:油炸所有的。。。啊这个什么丸?她回头翻开书给我看。这个字怎样念?
我说:睾啊。Gao. gao1 gao2 gao3第三声。 睾。我们重复又重复地念着这一首。然后大笑。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将诗集合上后。四周还是一样安静。和念诗之前一样。
我想。唯一的不同只是,我们哭了。